不容于世
原著人物归秀秀，bug和ooc归我，原创人物出没（只有一点点镜头没什么关系）
清明节贺，不过之前捅过刀了所以这篇是he
本文又名“碎碎冰拼贴一百法”“薛定谔的沈清秋”
修仙之人对于这世界的芸芸众生来说永远是需要仰望的存在，大部分时候人们只能偶尔看到一两个这样的仙人从自己头顶乘着灵光闪烁的宝剑疾驰而过。
对于住在洛川旁边的居民来说，他们所经历过的最宏大且和修真界有关的事情大概要算魔君洛冰河当年一怒之下要将人魔两界合并。虽然最后他的举动被苍穹山，天一观等名门正派阻止但是那巨大的埋骨山岭化成万千碎片后坠落的场面还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为当地百姓的生活带来丰富的谈资。
不过那些都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那被镇压回自己地盘的魔头洛冰河到底曾经造过太多杀孽，后来据说是死在了魔族内乱的战场上尸骨无存，就连魂魄都变成了碎末。而当年经历过埋骨岭大战的仙师们也都垂垂老矣。其中很多修为不够的已经耗尽寿元永远沉睡在地下，仅剩的也不知隐居去了何方。
在洛川附近还有一个说法，说是洛冰河当年之所以要合并两界是因为看上了人族的一位位高权重的仙子，求而不得之下走火入魔，而所谓的‘镇压’不过是那仙子心地纯善不忍看到生灵涂炭这才选择以身饲魔，自愿跟随对方去那暗无天日的魔界当了魔后。不过这种传说大部分人都对此嗤之以鼻，毕竟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位，那她相当于凭借一己之力拯救了全人族，就算修真界会觉得这是个丑闻选择掩盖，又怎么可能连那仙子的半分情况，哪怕是一个名号也没能流传出去？而且据传下来的说法那魔王洛冰河虽然是魔族却相貌堂堂，只要他愿意就能有无数美丽女子投怀送抱，又何必对一名人族女子死缠烂打，求而不得到了要灭世的地步？
茶馆里来了新的说书人，凭借自己那条三寸不烂之舌把一个荒诞不经的‘魔王爱上仙子’的故事竟也讲出了三分道理，瞬间引爆了听书人的热议。说书人乐得看到底下的茶客争得面红耳赤，这样他们才会来继续听接下来几天自己讲那魔王是怎么在战场上死去的，他也好多得些银钱给自己买身好行头。
再熙熙攘攘的茶楼里也自然有处于角落的位置：阴暗，不容易引人注意，碰上小二偷懒耍滑的时候桌椅板凳也经常忘了擦。若非客满时没人会选择那里。此时还远不是客满的时候，可那角落里却已经坐了个青年人，看样子还坐了有段时间了。
青年人安安静静地听完了台上说书人的故事，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茶水早就冷了，但是他还是喝得很慢，仿佛要仔细品味这街边小店的茶香。不过这其实不是真正的理由，毕竟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可是勉强了自己好久才习惯于喝上好的雪山香茗的，虽说凡间茶也别有一番风味但是他还真的喝不惯这个味道。
最主要的理由是，如果他不主动走到小二身边去拍他的肩或者招呼他，小二不可能会发现这里还坐着一个人，更别提来添水了。
毕竟他沈清秋，是一个只有半只脚停留阳间的人。
沈清秋死过很多次。从最开始他还是沈垣的时候因为一本sb文半夜误食过期零食中毒身亡到后来有意识花月城自爆再到埋骨岭把洛冰河身上的魔气都引渡过来几乎玩完。不过最后他都活跳跳得回来了，毕竟系统虽然坑的一比但是承诺的【原地满状态复活】还是很达标的。
但是天意弄人，系统的复活大礼包终究是个一次性道具，可是他的灾难却没有结束。确切的说，是他的道侣，同时也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角洛冰河的灾难没有结束。
虽然过去了这么久，苍穹山的峰主都不知道排到那一个字的辈分了，但是他还记得当年他们清字辈当家的时候一切开始的那天。因为洛冰河要去平乱，又不放心爱人的生命安全，因此难得没磨磨唧唧就把沈清秋送回到清静峰。苍穹山的大家见他总算回来看娘家人（误）也是欢欣鼓舞，一群没事干的峰主恨不得天天跑到竹舍来嗑瓜子侃大山，就连掌门师兄都时不时把手里的工作放下来串个门。
于是就在那一天，当大家都其乐融融天南海北闲聊的时候，沈清秋突然感觉自己右眼皮狠狠抽了几下。还没等他纠结完右眼跳到底是灾还是财来着就看到对面的几位峰主突然如临大敌看着自己，眼神里满是惊恐和焦急。
干什么都这种表情？我长犄角了？他没来得及问出这句话，就被全身上下铺天盖地的疼痛包裹住再也感知不到外界了。视野因为眼睛里流出的血而鲜红一片，耳朵里是轰然作响的嗡鸣声且也有湿漉漉的感觉怕不是此时也是出血状态。与此同时沉寂许久的系统炸开了警报【重大故障！重大故障！总能源生命体征薄弱！系统即将被迫强制断开连接！】
沈清秋最后的意识是自己从椅子上栽了下来，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碰到地面就彻底没了知觉。
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这次一昏迷就是整整半年，之前曾经有过好几次差一点无力回天都是木师弟和灵魂修炼专长的究灵峰主把人拖了回来。两位师弟看上去都老了不少，甚至还有了隐约的白发。
岳清源告诉他有人在他的灵魂上动了手脚下了诅咒，要不是他身上有可以抵抗的法宝（还不止一个，魔族的和苍穹山的都有）而且正好身处有无数先辈留下的法阵保护的苍穹山派就算两位师弟再妙手回春也无济于事。沈清秋虽然自从跟了洛冰河颇有几分混吃等死的意味但是他到底还是一代宗师，能在他灵魂上动手脚还让他毫无察觉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而就在诅咒发作的同时，洛冰河在战场上被敌军暗算，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很显然犯人是谁已经一清二楚了。至于原因，哪还用说？那畜生就连死都不肯放过你，果然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许多年前柳清歌黑着脸握紧乘鸾一拳震碎自己竹桌的样子仿佛还是昨天。沈清秋低低笑了起来，又喝了口茶。他当然知道这诅咒，不过当时两人都觉得诅咒会应验在洛冰河身上。他这具身体不管怎么弥补都已错过了打基础最好的年龄，哪怕沈九的资质原本再天纵奇才也赶不上洛冰河作为男主光环拥有人的寿命。于是痴情的魔王早早为自己和爱人都种下同生共死的咒语，生怕晚了一步对方就先过了奈何桥从此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可洛冰河却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到头来会走在师尊前面。
他后来不顾师兄弟的劝阻执意孤身去了洛冰河身陨的地方，却连一片衣角一点骨灰都找不到。战斗毕竟已是将近一年前的事情，他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说服自己：他的洛冰河，真的不在了。
但是洛冰河不是孤单一人走的。他带走的，还有沈清秋的‘存在’。
也许是害怕诅咒的力度不足以让自己立刻死亡，洛冰河还改造过咒文的排列使它们具有更大的威力。虽然沈清秋有法器护身也得到了及时的救助，可还是没能完全清除邪恶力量的影响。他发现人们开始无意识地忽视他，开始记不住苍穹山还有他这一位峰主的存在。就连他的师兄弟和徒弟们也要他的刻意出声才能意识到这里还站着一个人。
究灵峰主告诉他，这是因为他其实已经有一半的灵魂踏入了鬼门关，不能算一个活人。可是又因为他还有呼吸心跳因此他的确‘活着’。天道不会接纳这样的人，但是却也感知不到这种人的存在。世间关于他的记录会消失，人们也将不再记得他。他虽然可以通过主动和旁人互动让世人意识到自己，但是很快他们都会忘记，没有人能够例外。
他处在生和死的交界，永远不会被时间影响，不会被世间的任何东西所伤害杀死，也永远不会被世界接纳。
沈清秋已经记不清在此之后又过了多久。他和洛冰河的故事已经成了口口相传的野史，和他同辈的人也渐渐故去，仅剩的几个也被黄土埋到了脖子眼看要人死灯灭。峰主集体换下一辈的时候他把修雅剑还回了万剑峰，此时说不定已经被另一位少年英雄拔了出来。
每一次他听到茶馆里有人在说关于洛冰河的故事的时候总是愿意走进去听一听。这世上最能够脑洞大开的反而是这些平头百姓，今天这个版本的故事比起那些说什么魔君身长三丈有八个脑袋能吐出水火风雷的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除了搞错了他那位意中人的性别之外竟然和真相八九不离十。
作为对这个故事的赞赏，他往桌上搁了几文茶钱，又施施然在说书人身边放下几颗碎银（期间茶馆里没人发现他）便起身出了茶馆。走了几步，他略有些困惑地回头看了看身后：应该是错觉吧，他感觉有人在看自己。
怎么可能，这个世界都看不到他。耸耸肩，他又继续向前走去，看到阳光照不到的小巷里有几个模模糊糊的鬼影在探头探脑：作为一个“薛定谔的人”（这是他当年听完自己状况的时候蹦出的第一句吐槽）他自然也能接触鬼魂，当然这些鬼只会当他是气息奇怪的活人。而且阴间自有规矩，他从来没看到鬼能在阳间长时间停留的，估计是被黑白无常拉走准备投胎去了。
小鬼们好奇地探头打量，却在看向沈清秋的方向时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瞬间消失在了原地。沈清秋清楚他们不可能是因为看到了自己。
所以在我身后一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他骤然回头。
城郊一棵平淡无奇的树下站着两个人。
确切的说其实不能算两个人，至少其中一个只能说‘有个人形’，看上去更像是一团蒸汽混合灰尘的奇怪物质组合被强行固定成有头身体四肢的样子。沈清秋早就还回了修雅剑，现在手里的不过是凡铁打造的长剑，但是他还是谨慎地将剑横在胸前，皱着眉头上下打量这个不在他认知范围内的‘生物’（看在这东西正勉强自己维持人形的份上他姑且当对方是可交流的生物）：“你是谁？”
对方看上去像是被刺激到了，整个‘人’都开始抖动，甚至有肉眼可见的粉末从他的身体上掉下来。沈清秋安静地等待着，自从他发现自己不管怎么作都永远死不了后他就总是很镇定了。
他看到对方的一条‘手臂’突然整体脱落，那东西将手臂重新化成粉末，在他眼前拼出了字符。
“师尊”
沈清秋本人是无神论者，毕竟他是修仙的不是隔壁昭华寺的光头大师们。但是此时此刻，他第一次愿意相信着世界上有神存在。
洛冰河不知道自己失去知觉的时间。他还记得自己被敌军和内部的叛徒引导踏入了致命的阵法，周围天崩地裂。他想起了很多他小时候的事情，这可能是师尊说过的人死前会出现的‘走马灯’，他知道自己快死了。就算他再不甘心，他也要死了。可是当他看到自己趁师尊熟睡时下咒的场景时他又突然害怕起来：他死了无所谓，可是师尊不能为他陪葬。他尝试解除诅咒，可是时间太短已经来不及完成了：肉体分崩离析，灵魂紧随其后。他在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师尊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冲着他大喊，让他挺住，向一个古怪的声音求助说自己愿意付出所有得到的‘点数’（应该是这两个字，他不是很确定）甚至是生命让那声音救自己，可还没等那声音作出回答师尊的恳求就变成了凄厉的惨叫——诅咒生效了。
他惊恐，他愤怒，他恨不得毁灭一切只要能解除诅咒对师尊的影响。可是他自顾不暇，甚至连自己的存在都几乎忘却。
他在战场上无知无觉停留了很久，直到一个青衣的男人来到这里寻找什么。他看着那人不断搜索恨不得连地皮都刮下一层却是一无所获，不知道为什么很想过去安慰那个人。可他连灵魂都没有，只是一点点执念的残留。
然后他听到一个古怪的声音，说着像是【发现能量源遗留部分】【收到宿主请求，开始执行程序，全部点数已扣除】【系统将永久休眠】等他听不懂的话。然后他感觉自己的记忆开始复苏。
等他想起来那青衣人的身份时已经过去很久，等他总算把还留在战场上的灵魂碎片聚集起来勉强能离开时又过去更久。他开始顺着风飘荡，一边寻找自己其余的魂魄一边寻找已经落入人海的沈清秋。
当他终于收集到足够的碎片可以勉强变出个人样的时候他来到了一间普通的茶店。他听到里面的说书人在讲他以前的故事，于是他走进去想听一听：他的记忆还残缺不全，而这世界上知道过往的人已经越来越少。
说书人的野史没能给他什么有用的线索，可是就在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目光扫过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他的光就在那里。
“可是你如果把身体拼完，那就成了普通的鬼魂，万一黑白无常要来你能打的过他们吗。”沈清秋在客栈的床沿上坐下，洛冰河立刻飘过来熟练地躺到他膝头。经过两人的不懈努力原来还只是模糊鬼影的他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的珍珠白，动的时候身上的灰尘（其实是他的灵魂碎片）也不会撒一地了。
“他们不会来的。”洛冰河抬起手像两个人生前一样开始把玩从沈清秋额前垂下的一缕发丝，“我当初是魂飞魄散，在这个世界看来‘洛冰河’这个灵魂已经彻底消失。要不是师尊求了那系统让我从最后的执念变成有意识开始收集灵魂碎片，我根本不会存在了。我想也就是为什么只有我能注意到你的原因。”
“因为世界看不到我们，因此我们只好互相注意着对方了？”沈清秋失笑，“话是不错，不过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油嘴滑舌？”
“看到师尊自然就会啦！”男主的笑容灿烂一如当年。
“好吧好吧败给你了。”原来的人渣反派现在的男主爱人揉了揉他的头发，熟练地在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就这样吧，我和你两个永远不老不死的怪物，果然天生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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